“小熙,没事吧?”
正当陈素熙呆望着陈书允的战斗时,母亲的声音传来。
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母亲,陈素熙难掩震惊。那个平日端庄优雅的身影此刻荡然无存,周身散发着截然不同的凌厉气势。
她单手提着沾满鲜血的长剑。显然已将来犯的黑龙门武者尽数斩杀。绸缎衣摆浸满斑驳血渍。
“母亲…?这是…”
“小熙。先带着你父亲和家臣们回去。”
张瑞英的视线投向正在战斗的陈书允。阴郁的眼神复杂地晃动着,那目光仿佛在担忧着陈书允。
望着峡谷中爆发的战斗,陈素熙感到自己熟悉的陈书允和母亲此刻竟显得如此陌生,就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。
“别发呆了,快走。”
张瑞英冰冷的声音让陈素熙回过神来。
“啊…是…”
掩饰不住混乱的心绪,陈素熙搀扶起父亲。她的视线仍牢牢锁定在陈书允与追凶派的激战上,难以置信的景象仍在眼前持续上演。
待女儿离开后,张瑞英近距离观望着战局。每当刀刃相撞时迸溅的火花,宛如在跳着死亡之舞。
看似势均力敌的激战中,陈书允正被逐渐压制。
抵达此地前她曾劝阻过——仅凭个人力量对抗追凶派太过冒险,却没能拦住他坚持要通过独战来突破极限的决心。
张瑞英的眼神剧烈动摇着,明明合力作战就能轻松取胜,却终究拗不过他的固执。
“这倔脾气到底像谁呢…”
紧咬下唇的她只能继续观战。她比谁都清楚陈书允正在挑战自身极限,但过程中可能丧命的恐惧却勒紧了她的心脏。
-锵!
剑斧相击火花四溅,追凶派狂暴的斧势愈发凶猛。
“这样下去…”
张瑞英的手上加了力道。疯魔般狂攻而来的仇凶魄气势压倒一切。
陈书允的剑再次被震退。鲜血从他肩头涌出,但那眼神依旧冰冷。
“该死…”
张瑞英咬紧下唇。陈书允执意独战的倔强令她焦躁——这分明是拿性命逞强的局面。
“哈哈哈!就这点本事吗!接我铁龙双刀·血河狂暴!”
仇凶魄的巨斧劈开空气。陈书允勉强扭身避开,动作却愈发迟缓。
张瑞英的五指扣住剑柄。她已无法作壁上观。但就在此刻,异变陡生。
“什么…?!”
陈书允骤然暴涨的气势让仇凶魄瞳孔骤缩。原本节节败退的剑势瞬间逆转。
他剑锋迸发的内息已然质变,如沸腾熔岩般炽烈的气流缠绕剑身。
张瑞英也察觉到了异样。
“这是…那时我们交融的真气?”
阴阳交合时彼此渡送元气的画面闪过脑海。
“呃啊!”
仇凶魄的巨斧被震得脱手飞出。癫狂的眼中首现惊惶。
“那是…”
张瑞英倒吸凉气。陈书允展现的力量远超她的预期。
***
时机已然成熟。尽管仇凶魄的攻势愈发狂暴,在我眼中万物都成了慢动作。
与张瑞英交融的真气在我血脉中流淌,正催生出全新的力量。虽然无法持久维持。
『必须速战速决。』
通过与邱长老的修炼,我意识到《铁元奇功》的招式颇为实用。曾经轻视这套功法的我简直愚不可及。
此刻我施展出秦家武学——这套曾被自己鄙夷的功夫。
“铁血乱舞”
剑锋划破长空留下残影。臻至一流境界后,才真正领悟邱长老所授招式的精妙。剑刃每道轨迹都暗含玄机。
剑身如流水般缠绕住屠凶霸的巨斧。翩若惊鸿的剑路将野蛮斧击尽数化解。狂暴之力如泥牛入海,消弭于无形。
“呃啊…这突然是哪来的…!”
屠凶霸瞳孔震颤。即便受丹药催发的狂性支配,他也察觉到攻势正被瓦解。那双癫狂的眼眸首次浮现困惑。
我攻势未歇,剑招连绵不绝。
“铁瀑降”
重剑踏地刹那,大地为之震颤。
如天降铁瀑,森然剑气化作白色洪流自九天倾泻而下。
屠凶霸仓促交斧格挡,却在瀑布般的剑势压迫下膝弯剧颤。周身血色罡气如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。
“是时候收尾了。”
丹田内力沿经脉奔涌,通过剑锋迸发出更炽烈的气劲。
最后一式对现在的我而言还是过于勉强了。
“铁山破天”
剑刃在空中缓缓划出三道圆弧。
第一道圆弧如铁山般厚重磅礴,震得大地颤动;第二道圆弧带着斩断生机的凌厉杀意;最后一道圆弧以撕裂苍穹之势,将天地笼罩在压倒性的剑光中。
仇凶魄的瞳孔骤然紧缩。被狂药染红的眼里首次浮现恐惧,他还未及反应,剑光已呼啸而至。
“这是…”
刺耳的碎裂声中,剑光劈断了他的斧头。喷涌红芒的巨斧断成两截飞向空中,碎片上最后一丝红光如残烛般熄灭。
“怎么可能…我…咳呃”
鲜血从仇凶魄嘴角涌出。癫狂的眼眸逐渐涣散,他像断线木偶般轰然倒地。
在他坠地的瞬间,我喉头也涌上腥甜。这是过度催动阴阳交合之气的反噬。
『太乱来了…』
突如其来的眩晕让视野发黑。强行调动与张瑞英共修的真气,导致体内气息乱窜。
踉跄间,真气逆行的剧痛席卷全身。张瑞英急忙上前扶住我摇晃的肩膀。
“爸爸!没事吧?”
传来张瑞英担忧的声音。她掌心流出的柔和内力包裹住我的身体,逐渐平复躁动。
“呼…谢谢您,母亲。”
得益于她的内力,体内暴走的真气开始慢慢稳定下来。
她的内力正逐步平息我体内狂暴的真气。
“这就是极限了吗…”
我意识到通过阴阳双修获得的力量尚未能完美掌控。
“母亲,请容我稍作调息。”
“好的,爸爸。我来为您护法。”
我盘坐入定运转周天,引导内息形成小周天循环,驯服那些暴烈的气劲。
调息间复盘此战得失。
那淫贼实力与我伯仲之间。他采阴我采阳,都是靠旁门左道强提境界的半吊子。但此战收获确凿——
战斗中快速循环内力的法门、踏准步法的时机、把控距离的敏锐——
每项都是助我突破瓶颈的珍贵经验。
随着战斗体悟消化,体内气机也逐渐归于平静。
『难道真要减少做爱次数』
此战再次印证残酷现实:仅靠内力堆积无法成为真正强者。
但让我戒色绝无可能。说到底唯有加倍苦修一途。
收功睁眼时
“爸爸,结束了吗?”
张瑞英凑近投来关切目光
“嗯。多谢母亲护法”
她双手小心翼翼环住我肩膀
“下次别再这么勉强自己了,爸爸?”
我咽下话语,只是静静握住她的手。这个动作已是最好的回答。
“父亲和小熙都平安回去了吗?”
说话时舌尖仍残留着血腥味。
“有秦家武者护送,请别担心。”
听到张瑞英的回答后我默默点头,但心底却盘踞着更深的忧虑。
黑龙门主万秋三。方才交手的追魂派与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。
『现在的力量…还远远不够』
感受着怀中张瑞英温热的掌心,我陷入沉思。
以我现在的实力无法对抗万秋三。
变强的渴望灼烧着胸腔。
但正如方才战斗所感,强行提升功力太过危险。
穿过峡谷的风带着刺骨寒意。
预感到即将到来的恶战,心情愈发沉重。
“爸爸…我们该回去了。”
张瑞英轻柔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。
我缓缓起身,虽然仍有些眩晕,但已能正常行走。
***
带着幸存武者和遗体返回秦家时,被雨水浸透的大门缓缓开启,阴郁气息流入宅邸。雨虽停歇,天空依旧铁青。宅院内笼罩着凝重的沉默。
载着苟长老遗体的板车缓缓驶在最前,追随他的武者们脸上刻满深切的失落。
聚集在大门前的家臣们迎接着我们。他们眼中明显透着不安与焦躁。在黑龙门袭击导致家族核心崩塌的此刻,谁都无法保证未来。
“少门主,您平安回来了。”
我微微颔首,向眼前的家臣问道。
“父亲和小熙在哪里?”
“家主正在书院接受治疗。小姐正在家主身旁照料。”
“这样啊…”
拖着被疲惫压垮的身体,我迈步向书院走去。
宅邸内依然充斥着凝重的空气。家臣们的视线追随着我的背影。那目光里混杂着期待与不安。
与张瑞英一同走向书院。推门而入时,正在治疗秦家主的医师抬起了头。
“啊,少门主。您来了。”
顺着他的视线,我看到躺在病榻上的父亲。被绷带层层缠绕的右肩处空空荡荡。他苍白的脸色昭示着情况的严重。
“王医师,父亲状况如何?”
医师的声音低沉下来。
“…很不乐观。右臂完全断裂,脊椎损伤也很严重…今后恐怕无法行走了。”
那一刻,书院内陷入死寂。坐在床边的陈素熙无声地流着泪。张瑞英的脸色也彻底僵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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